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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相見未必有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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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自己來吧。哈哈哈哈、、、”狡黠的笑聲在山洞內回蕩不絕,但在洞外的‘六太’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異樣,依然悠閑地窩在自己的羽翼下。

陽子舉劍的右手顫抖不已,眼淚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裏滾落到更夜的胸膛上——極其別扭而又矛盾的畫面,它訴說著陽子的不舍,更夜的堅毅,殺戮之神的殘忍。

“我、、、不會獨自逃走,我們要一起回去,我們約定好的。”更夜溫柔的眼神中充滿了信任與篤定。

“啊!”陽子失聲尖叫,眼睜睜地看著短劍自眼前劃過。

大滴的紅色液體砸在更夜那張錯愕不已的臉上。短劍沒有預期的那樣劃過更夜的脖頸,而是被另一只手斜斜地接住了。

陽子左手緊緊地握著利刃,鮮血自指縫間流暢地滑了下去。更夜大口喘著粗氣,瞬間明白為什麽那只柔美的左手總是傷痕累累。

‘每一道疤痕,都是她為了重要的人而留下的吧。’更夜的嘴角微微上揚著,臉上的血液順著那條弧度流到了嘴裏。

也許是聞到了陽子血液的氣味,洞外的‘六太’突然躍身而起,順著血腥味的方向慢慢地走了過來,還不時發出奇怪的鳴叫聲——那是更夜未曾聽過的。

狹小的洞口因為‘六太’的進入而頓時昏暗下來,但對夜間視力很好的它來說絲毫沒有影響。

‘六太’看著手握利刃的陽女孩兒,又低頭看了一眼滿臉血絲的更夜,像是在糾結什麽似的搖晃著腦袋,發出陣陣悲鳴。

悲鳴聲在洞內回旋著,‘陽子’那猙獰的臉上出現了略微的遲疑,也就是在這一瞬間,陽子折服在‘六太’爪下,消失在了更夜的面前——沒有尖叫聲,沒有鳴叫聲,一陣狂風拂過,一切又歸於平靜。

更夜還沒有適應眼前的黑暗,當他呼喚著‘六太’和陽子的名字跑到洞外時,‘六太’正蹲坐在崖邊上,赤紅的眸子滿是哀傷地盯著崖底的黑暗。

“不,這不是真的!我們約好的,我們約好要一起回去的!”更夜趴在懸崖邊上失聲痛哭起來。

他並沒有怨恨‘六太’,只是痛恨無能的自己。在黃海這麽多年,他從未踏進那幽深的洞穴調查過。他只是想安穩地過日子,過平凡的日子。

“把你帶到這麽危險的地方,都是我的錯。”更夜喃喃自語,像是癡傻了一般,直到聽到‘六太’震耳欲聾的鳴叫聲才稍微緩和過來。

順著‘六太’註視的方向,更夜註意到黑暗的谷底好像有什麽東西微微泛著亮光。

更夜像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瞬間精神起來。

“‘六太’我們走。”他興奮地騎著‘六太’向那亮光疾馳而去。

一名黑發女子靜靜地躺在布滿青苔的巖石上,周圍環繞著淡淡的霧氣。更夜看到的亮光大概就是那乳白色的氣體散發出來的。

看到這奇異的光景,更夜艱難地吞了口唾沫。他雖然知道那女子就是他要尋找的人,但那烏黑的頭發又是怎麽回事?

更夜試探性的將手伸進那朦朧的霧氣之中,接觸到肌膚的冰冷的觸感讓他想到了陽子左手腕上的紅蓮玉。

那縈繞在少女周圍的霧氣像是有靈性似的,在接觸到更夜的手時就乖巧地自行散開了。再也熟悉不過的短劍安靜地躺在女子的右手邊,還滲著血跡的左手旁邊,紅蓮玉已經斷成了兩截。

“陽子!”更夜再也沒有疑慮,面前那滿目瘡痍的人就是他要尋找的人。他撲向前去,扶起氣若游絲的女孩兒,關切地呼喚著。對方掛著水珠的睫毛抖了抖,但並沒有清醒過來。

躺在更夜懷裏的陽子面色蒼白,身上有數不清的刮傷,更夜小心的托起她的左手——已經血肉模糊了。

這種陰冷潮濕的地方,不時會有妖魔出現,更夜知道此處不是久留之地。他收起紅蓮玉,抱著陽子,和‘六太’迅速向慶國趕去。

當景麒從驃騎的口中得知,陽子又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後,毫無懸念地把對方破口大罵了一頓。驃騎已經練就了‘死豬不怕開水燙’之身,面對還在喋喋不休的臺輔,只是懶散地打了個哈欠。瞟了一眼那張氣急敗壞的臉,驃騎假裝無辜的訴苦道:“主上說,這件事已經對您說過了,臺輔您是不是工作繁忙,忘記了?”

“怎麽可能?”景麒見對方完全沒有在反省的意思,不由地又要說教起來,可轉過頭來,對方已蹤影全無。景麒無奈地搖了搖頭,不得不感嘆陽子的影響力真是無處不在。

‘她有對我說過嗎?’景麒內心狐疑起來,手不自覺的扶上了薄唇,然後像是記起了什麽,隨即羞紅了半張臉。

“臺輔,一位朋友要見您。”書房門外,翠依的聲音響起,把景麒從少女般嬌羞的模式中‘解救’出來。

“啊,知道了。”景麒只是習慣性的回應著,但並不知道翠依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誰。

景麒剛要出門接見,卻聽到了回廊上急切的奔跑聲。

“景臺輔,好久不見!”說話的人已破門而入,急促的呼吸節奏還沒有調節過來,久別重逢的喜悅卻早已毫無掩飾地展現在黑發少年的臉上。

幸福總是來得太突然,突然到景麒幾乎忘記了心跳的轉換,用力吞咽著口水,但還是懷疑自己正置身夢境之中。

“泰麒!?”景麒僵硬的臉上還是出現了又驚又喜的神色。

驚喜之餘,景麒慌慌張張地招呼對方坐下,然後茶水、糕點之類的都一一呈了上來。兩個人開心地交談著,在談話中,景麒才知道,這一切都是陽子的安排。

陽子曾給泰麒寫過一封信,信上說,景麒因沒有說話的對象而整天郁郁寡歡,“近期我忙於朝政,沒有辦法撫平景麒那顆寂寞孤獨的心。事情已經嚴重到景麒已經三四天沒有跟我說話的境地了,再這樣下去,慶國可能就有失去麒麟的危險了,到那時,我的身家性命也堪憂了。我思前想後,這時候,能夠讓景麒再次振作起來的,就只有泰麒你了。為了慶國的百姓,也為了你的好朋友我能多活幾年,還請來慶國一次。順便說一下,已經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茶點,說不定還有驚喜出現哦,快點來吧、、、”

看信的人嘴角抽動了兩下,面部的表情也是變了又變,喝茶的泰麒掩面偷笑著,然後還不時地打趣道:“陽子說,我要是再不來,慶國的臺輔這朵花就要枯萎雕謝了,沒辦法,我只有丟下身邊的工作,馬不停蹄地趕來了。”

“嗯嗯,那還真是謝謝你了。”景麒完全一張撲克牌臉,而心中早已把自己的主子裏裏外外、上上下下數落了個遍。

不過,看著開朗的泰麒,景麒還是很欣慰的。在麒麟之中,泰麒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黒麒,同時也是命運最多舛的一個:還未出生時因為‘蝕’到了日本,後來被帶回十二國之後又因為戴國發生戰爭而被砍傷了角,不能感知王氣的泰麒又一次陰錯陽差地到了日本、、、、、、

以前的泰麒很膽怯、靦腆,說話也很小心,生怕對方會討厭自已而被拋棄。泰麒能夠像這樣調皮地調侃,無拘無束地交談,也只有在陽子和景麒的面前而已。

‘陽子能夠有這樣的安排,可能還有其他用意吧。’景麒這樣認為著,但一想到她在信中的那種措辭,還是覺得陽子是在捉弄他。

“對了,陽子呢?”吃掉最後一口桂花糕,泰麒好奇的問了起來,來到慶國,他最想念的第二號人物就是陽子。

“你那親愛的大姐姐早就跑出去玩了,為了不被責難,才讓你來賭我的嘴。你可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欺騙嘍。”說話的人一臉的不可置否。

“啊?怎麽這樣?”小泰麒因不能見到思念的人而倍受打擊,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。

“不過,應該快回來了。她也很想見你。”景麒臉上堆滿了微笑,實在不想看到這可憐的孩子傷心的樣子。

“真的嗎?”

見對方真誠地點著頭,泰麒那張娃娃臉又堆滿了笑容,之前的陰霾已消失不見。

“臺輔,不好了,主上她受傷了!”跌跌撞撞跑進來的翠依已語無倫次,面如土色的臉上掛著傷心的淚水。

杯子自手中滑落,破碎聲隨之而來,笑容還停靠在臉上,兩個人面面相覷,而後消失在了風中。

沖到陽子寢宮的泰麒和景麒,被更夜攔在了門外。

宮女們正進進出出的按照更夜的吩咐給陽子處理傷口,整個氣氛緊張得如快要斷掉的琴弦。出來的宮女相互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,對上景麒嚴峻的眼眸時,又驚恐地躲閃著。

“主上到底怎麽樣了?”景麒拽著更夜的領口,直接把對方按在了墻上。看到宮女們那般神情,他怎麽可能按捺得住。

更夜死灰一般沒有說話,只是把斷掉的紅蓮玉放在了景麒的手中。

“景臺輔,您不要太擔心,我聽人說過,佩玉斷掉是為了替主人阻擋劫難,所以陽子一定會沒事的。”泰麒心中很是擔心,但還是細心安慰著景麒,生怕面前的兩個人會因為一時沖動而大打出手。

“夠了!”景麒怒吼著,泰麒驚嚇得連連倒退,低頭不再說話,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。

說沒有事都是安慰自己的話,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事情的嚴重性,連紅蓮玉都斷掉,陽子能夠活著回來已經是個奇跡了。

見宮女們都退了出來,景麒攥著紅蓮玉沖進了屋裏,更夜想要提醒點什麽,但為時已晚。進去的人,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如瘋子一般怒氣沖沖地折返了回來。

“我的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說話!”景麒把更夜逼到了墻角,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對方釘死在墻上。

更夜還是沒有說話,默然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。更夜的這種反應,在此時的景麒看來完全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,這恰恰給他就要噴湧而出的怒氣點了一把火。

啪!

更夜以為自己等待已久的拳頭終於落在了臉上,也好讓他內心的愧疚少一點,可臉龐並沒有想象中的火燒感。倒是景麒猙獰的臉上出現了紅紅的手印,他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耳光而楞在了原地。甩出去的手還停在半空中,而依然低著頭的景麒卻喘得厲害,似乎在告訴對方自己是拿出多大的決心才做到了這些。

兩人完全被眼前的少年鎮住了,而那少年小臉憋得通紅,眼神中有些許的膽怯,但還是鼓足了勇氣鏗鏘有力的說道:“我不知道陽子發生了什麽事,但我清楚,如果陽子知道你們因為她的事而大打出手,甚至反目成仇,她一定會很傷心的。陽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,只會亂發脾氣,責難他人,而不去腳踏實地地解決問題的人!”

泰麒似乎已經力竭了,逃命般的躲到陽子屋裏,握著躺在床上人的手,小聲啜泣起來,卻並沒有註意到那火紅的秀發已被永夜般的黑暗所取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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